他爱的是展逐颜,不是么?金悦是谁,不知道。
他像个天生的十足的演员,静静地看着金悦被打到头破血流,看他的骨头在身体里折断,又刺穿皮肤冒出头来。
血流了一地。
“从今以后,我会尽全力保护你。”
不知道。
“记住我的名字,我叫金悦。”
不认识。
“好看吗?送给你。”
没有发生过。
“我不要你的整颗心,只要一点点……从你爱展逐颜的部分里,匀一点点给我……”
也不爱你。
终于,金悦的气息低落下去,再多的棍棒砸下去,也换不回一声惨叫。
路恩斯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,有些失落。
但嗅到新血的味道,他的欲望又一次得到了满足。
“拉下去埋了吧。”他说。
温斐看得清楚,金悦是有着气的。
活埋。
一时间,他的心像是在锅里煎过,又放进油里烹炸。
悲哀到极点,就连声音也发不出来,眼泪也成了虚无。
他是不能哭的,哭了,就输了。
那是他爱的人,也是最爱他的人。
那是陪着他走过漫漫长路,让他重获希望的男人。
那是把他从深渊里拉出来,脱下衣服给他遮蔽,将他的尊严重新捡起的男人。
他浑浑噩噩,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监牢。
路恩斯已经走了。
黑暗中他偷偷溜了出去,一路寻找,终于找到了掩埋金悦的地方。
那土是新的。
他赤着手,一点一点刨开泥土,将金悦挖了出来。
金悦早已四肢尽碎。
他竟还活着。
他很机灵,在被活埋的时候强撑着躯体留出些微可呼吸的空隙,若非如此,恐怕他根本等不到温斐过来。
可他已经没办法说话了,他奄奄一息,手足尽碎,就算是被温斐小心地抱在怀里,也痛得忍不住抽气。
温斐甚至连哭都不敢放声哭,他紧紧抱着金悦,就像是要将自己的命分给他一半一样。他的眼泪大把大把地落下来,坠在金悦沾满泥土与鲜血的脸上。
泪水晕染了血迹,金悦认出温斐来,勾起唇来笑了。
他的右手受损相对比较轻,还有一根手指能够动弹。
他抬起那根唯一能动的手指,在温斐手中写下了两个字:“别哭。”
那时月黑星稀,温斐虽看不分明,却还是辨认出了那是什么字。
怎么可能不哭,金悦为他而死,他却什么都做不了。是他懦弱无能,才让金悦因他而死。
他恨路恩斯,恨展逐颜,更恨他自己。
他恨不得死的是他。
“我会帮你杀了他们。伤害你的,一个都逃不过。”温斐红着眼眶沉声道。
金悦似乎笑了一下,他动了动手指,在他手心里写:“好,从今以后,你就是我,我就是你。”
他越写越慢,写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,已经快没力气了。他竭尽全力,勾着温斐的手过去,勾到唇边,凑过去轻轻吻了一下。
他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,可温斐知道那个吻的意思,他在说他爱自己。
“我也爱你。”温斐哭着说。
听了他这句话,金悦嘴角浮现出一丝心满意足的笑容,而他就这样睡了过去。
温斐抱着他,直抱到他的尸体由温热渐渐变凉,才将他放开。
他将炽热的吻烙在金悦的唇上,对他道:“从今以后,你就是我,我就是你,我会代替你活下去。所有伤害过我们的人,都得死。”
他将金悦的尸体小心翼翼地抱起来,放进土中,用手捧着土,将他重新埋了回去。
从此以后,同生共死,合二为一。
金悦活着的时候,他畏首畏尾,连一个笑容都吝啬给他。
更不用说爱。
金悦死了,他才知道这个人已进驻到他心里,再也撕扯不开。
对不起,温斐不配爱你。
他挪动着千斤重的足,一步一步回到监牢中。
却有个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,笑着说:“我全都看到了哦。”
温斐骤然止住脚步。
不是因为害怕,而是因为愤怒。
就是他泄的密,是他害死了金悦。
西塔木又顶了一张新的脸。
他得意扬扬地看着这笼中的猎物,期盼着能将他彻底杀死的那天。
模仿、学习、取代,顺理成章。
温斐回去以后便大病了一场,不知时辰,不知日月。
也是从那时候起,温斐变成了两个人。
“唯有时间能杀死一切,所以我不再是温斐,我叫时间。”
他的灵魂被他自己生生割裂成两半,一个叫时间,一个是次人格。
时间的心里只有金悦,除此之外,便只剩下恨。
次人格是被他抛弃的人格,承载着所有他不想要的东西,包括他对展逐颜的感情。
即使他已为金悦成神,他依然无法忘怀当初的展逐颜。
忘不了就忘不了吧,那就直接撕扯掉,抛弃掉。
从此以后,时间再不会为展逐颜着迷。留存着那段回忆的,仅仅是他的次人格而已。
“晦暗、难堪、羞耻心,全部都留给你,我不需要这些,残忍,病态,施虐欲,这些留给我。我是个疯子,不是么?”
“你必须听我的话,这样我们才能活下去。你还想不想见到展逐颜?”时间问他的次人格。
那个次人格是温柔的,怯弱的,他连回答都是小心翼翼的,他说:“想。”
“好,那现在,这具身体由我做主。如果你不听我的话,我就亲手杀了展逐颜。”时间冷漠地说。
次人格乖乖地点了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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