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艰难地伸出手,去摸他的脸,摸到一手的血。
“……南哥!”她哭着喊他。
他却说:“……我没事,别哭。”
他轻轻地说:“对不起,不该和时游一起骗你……”
但是她已经听不清他说什么了,她伸出手去,摸到那块牢牢压在他身上的巨石,脑子里一片空白。
他却还安慰她:“没事,救援很快就到了……”
可是他最终也没能等到那时候。
她无法控制地昏迷过去,不知道过了多久,有人再次将她唤醒,却不是她的南哥。
她眼前终于出现了光,有人将她抱了出来,她在担架上,撑着最后一点清醒,固执地回头往那个小角落里望,和人说还有她的南哥在那里。
却只听到几声遗憾地叹息,和哽咽的安慰。
又一次醒来,有人单膝跪在她身边,跟她说她很可能要死了,问她要不要拼一拼最后一丝可能。
她浑浑噩噩地答应了,被人握着手,在一份协议上签了字。
在清醒的最后时刻,她用尽所有力气,抓着那人白大褂的一角,乞求对方:“可以……带他走吗?”
……
那么多个日日夜夜过去,春溪如今想起这些,还觉得清晰如昨。
就连那痛苦和绝望的滋味,都分毫未减。
她说完,情绪许久没能平复下来,抬手遮着眼睛,掩去眼底和脸上的情绪,可是她的悲伤和难过是那样的明显,眼睛已经控制不住地顺着脸颊流淌而下,哪能遮掩得住。
付时游根本不知道这些,他只觉得脑袋里轰轰地响,几度张口,却没能发出声音。
他紧紧地闭了闭眼,数秒过后,才勉强平复心情,哑声道:“我……”
说话都变得那样困难,他不知道此时此刻他还能说什么。
春溪没有理会他的反应,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说:“那两个受雇于罗雪绑住我的人,早已经找不到了,所以我没有任何证据,没法用法律手段去制裁凶手。而且就算找到,又能拿她怎么样呢?绑架?这能判多久?”
死去的人再也回不来了,她这五年日日夜夜都在苦痛中度过,就算罗雪和俞涉江真的被判了刑,她又怎么甘心,就这样放过他们?!
“对不起……”付时游涩声道,“这么多年,竟然让你一个人承担。”
他不由自主地,又一次伸出手去,可还没触碰到她的脸,就被春溪避开。
付时游心里难受极了,他默然半晌,又慢慢收回了手来。
他眼中的各种情绪慢慢收敛起来,最后一双眼眸中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意。
他的声音却是轻柔的:“接下来的事,让我来就好了,你不必……再让自己这么辛苦。”
春溪勉强地笑了一下,轻声说:“你现在这么厉害,你哥哥要是知道,肯定会很欣慰。”
她垂了下眼,声音平静地说道:“希望你不要怪我之前瞒着你,我之前怀疑你也是参与者。”
付时游一愕,他怔怔地看着春溪,许久没能说出话来。
所以这……就是她非要嫁给他的原因之一吗?
“我不怪你。”良久之后,他说道。
“……谢谢。”春溪低头短暂地笑了一下,然后说:“我要走了。”
她绕过付时游要离开,付时游却忽然拉住她,说:“宝宝没事。”
春溪脚步骤然一顿,她猛然回头,满目的不可置信,“……你、你说什么?”
她语气小心翼翼,生怕刚刚是听错了一样。
她的反应她付时游心中无比酸涩,他道:“他被人扔在一间小出租屋里,好心人路过听到哭声,就把他抱出来了,我也去得及时,他没出什么事。”
“真的吗……?你没骗我吗?”春溪的眼泪“唰”地一下又下来了,她紧紧抓着付时游的胳膊,不断地和他确认。
当初她去保姆家里没找到人,还被人绑起来,后来那人和罗雪打电话,她问过罗雪,罗雪很遗憾地和她说:“那个孩子吗?我和他也无仇无怨,但是江哥该很恨他,谁让那是你和别的男人生的。迟迟,你别怪我。”
之后她心如死灰,这么多年,她都以为她的孩子已经不在了。
却没想到在付时游这里会听到这个消息。
“他在哪里?!”她抓着付时游,急切地问道,“他现在怎么样?他……”
“你别激动。”付时游安抚她,“他现在很好,五年来一直健健康康,没生什么大病。”
顿了顿,他跟春溪说:“他已经起了大名,叫停渊,郁停渊。”
……郁停渊?
春溪一个字一个字地琢磨,只因为拥有这个名字的人特殊,这三个字好像也变得和其他汉字与众不同了,仿佛格外的温柔可爱。
从这个姓,她猜到了一些,“他……在我爸爸那里吗?”
付时游说:“是。”
他微微低头看着她发顶,很想要抬手,轻轻抚摸她的发,给她温柔的安慰。
“你想他的话,去看他吧。”他说。
春溪却久久没有说话,抓着他衣服的手紧了又松,松了又紧。
过了不知道多久,她才慢慢收回手来,看到他被抓皱的衣服,勉强又心不在焉地笑笑,说:“不好意思……”
又说:“多谢你……多谢你告诉我这些。”
付时游喉咙滚动,半晌,却只说出一句:“你不必和我这么客气。”
春溪却没能听进去,她所有的心思都不在这里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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