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斐关了水龙头,甩干净手上的水,正准备走出去,那个男人却又拉住他,对他道:“你有没有见过一个人,他姓金。”
温斐停下脚步,看向他,半晌,又回转过去,待在水龙头那里,等着男人的下文。
“金碾尘,你有没有听过这个名字?”男人问他。
温斐没有马上回答他,只是抬起头来,看着镜子。
镜子里倒映出他自己那张满是伤痕的脸,新伤叠着旧伤,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华。
他微微挪动目光,发现镜子里折射着男人那双分外亮的黑色眸子。
这双眼睛让他想起了一个人,展逐颜。
那个黑发黑眸的男人,在情意甚笃的时候,会用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看着自己。
仿佛整个世界里,只有他一人能落到那双眼睛里。
可这个男人眼眸的黑色并不十分纯粹,带着三分棕。
他也不是展逐颜。
“听过。”温斐道,“一年前,他入了狱。但是在他找我说话的第二天,他就死了。从十多米高处摔下来,摔在我脚边。致死伤是高处坠地的摔伤,但在他掉下来之前,他身上的骨头就已经被人全部打断了。”
男人听了他的话,沉默了很久。
就在温斐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,他开了口:“他是我哥哥。”
随后又加了一句:“亲哥哥。”
在温斐愣怔的时候,他继续道:“金辗尘,这是我哥哥的名字。他对外有其他的名字,只有在他需要保护的人面前,他才会报出真名。”
“你们是什么人?”温斐透过镜子与男人对视。
不怪他不清楚这些人的来历,实在是那金辗尘来得太快,死得也太快。他就告诉了自己一个名字,没过多久就死在了路恩斯那伙人手里。
“他们的组织名叫护卫者,我哥哥是其中一员。护卫者隶属于展家,我哥是被展逐颜派来保护你的。”男人又对他自报了名姓:“你可以叫我金悦。”
当听到 “展逐颜”这个名字被人提起,温斐的眼里迅速地闪过一丝失神。
但那抹脆弱很快便消失殆尽,只剩下一片虚无。
“我不需要你的保护。”温斐说着便要往外走,可这时外头却传来开门的声响。
金悦还没反应过来,温斐已经先行蹲了下去,拉开他的拉链,凑了过去。
进来的是两个普通的犯人,他们见到洗手间里的情景,先是讥笑了一声,待看清温斐的侧脸时,又骂道:“操,又是这个贱.人,昨天才干过他呢,这也太饥渴了。”
温斐一句话也没说,只是继续着自己的事情。
金悦虽然从未遇过这样的事,却也赶紧装出一副享受的样子。
等那两个人离开之后,温斐才站起身来,面无表情地擦了擦嘴,似乎早就习以为常。
不管是弯下脊梁,还是遭受羞辱。
金悦尴尬地整理好自己的裤子,耳朵微微地泛着红。
“你还是赶紧离开吧,你保护不了我的。这里全都是他们的人。”温斐道,“不需要多死一个人了。”
金悦摇摇头,说:“太晚了,从我进来的那一刻起,我就已经是个死人了。”
温斐望向他,眼里流露出一丝不解。
金悦却看了看他的眼睛,突然跳转了话题:“你的眼睛真漂亮。当我进监狱看到你这双眼睛的时候,我就知道我要找的人就是你。充满绝望,可绝望底下依然燃着光,那光芒虽然微弱,却好像永远不会熄灭一样。”
就算他在夸自己,温斐也没有兴致去听他的夸赞。
温斐催促道:“有话快说吧,我们没有太多时间,这里人来人往的,很快就有新的人要过来。”
“你入狱之后,所有出狱的犯人全都死了。他们被诡面一族的人替代掉,等过了一阵子,就让他们因为各种原因‘死亡’。就算我现在想出狱,也来不及了。要么死在这里,要么死在外面,没什么差别。”
“他是怕这些人出去以后,被展逐颜查到。那他对我做的事情将会大白于天下。”温斐解释道。
“没错。其实我本来不该来这里的,我并不属展家管辖,我也不是护卫者。展逐颜派遣的名单上没有我的名字,所以我暂时还是安全的。”金悦说。
“你想干什么?”温斐问他。
“我来这里,本来是为了找我哥。现在他死了,他没完成的任务,就由我来完成吧。从今以后,我会尽全力保护你。”他郑重道。
“保护我?”温斐显然不相信,道:“小弟弟,你断奶了吗,这监狱里全都是豺狼虎豹,你又能护得了谁?先把你自己照顾好吧。”
年轻人到底血气旺盛,不愿意被看轻。
所以金悦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反驳道:“我已经不是小弟弟了,我成年了。我金家的人,言出必行,说到做到。”
他说完这句话,像是生怕被反驳一样,寻着机会开溜。
“我先去熟悉下环境了,再见。记住我的名字,我叫金悦。”他说完这句话,一下就不见了人影。
温斐站在原地矗立良久,最后又打开水龙头,接了一捧水,泼在脸上。
他看着镜子里满脸水珠的自己,想挤出一抹笑来,却又有点想哭。
他一直以为展逐颜是抛弃了他的,现在却又得知他也曾派人保护过自己。可是这种保护又有什么用处呢,如果要保护他,又为何要把他送到这里来?展逐颜送他来的时候,可想过他会遭受这些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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