进了家门沈箴没醒, 顾锡华替她换了衣服捻上被子调了温度, 轻轻地关了门, 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沉默。
落地窗厚重的窗帘没有拉开, 房间里一片压抑的黑暗。
他之前有一个可怕的假设——
如果, 如果沈箴移情别恋。
那么，他该如何？
放手？
不, 不可能。
不放手？
他又如何面对一个不爱他的沈箴。
他是三十五岁的人了, 做的一切决定都是深思熟虑的，决定和沈箴结婚就没想过离婚, 可沈箴呢？她只有二十五岁, 那么小，那么年轻, 整个世界都还是彩色的, 她还没有抵抗这个花花世界的魔力。
顾锡华觉得胸口有点儿闷。
他是绝不可能放手的, 可是——
卧室门开的声音很小, 可在这安静的夜里足够他听见了。
脚步声是朝他这个方向过来的，顾锡华没有开口说话。
随即一个软软的身体钻进他怀里，顾锡华心口的痛意又深了几分。
“今天对不起，我不该没跟你打招呼就去和一个男人见面。”
顾锡华觉得自己说不出来话, 只能在黑暗中抱住她。
“但是他只是我一个学长。”
几年没见的学长突然又约在一起？顾锡华在一瞬间很不想听下面的话, 如果, 如果, 他想他是了解沈箴的, 如果她真的后悔了, 她肯定会将一切挑明，可是他不想。
“我这两个星期也不是故意要拒绝的。”
然后顾锡华听见了这辈子最想听也以为是不可能再听到的话，他瞬间僵硬了——
“你说什么？”
“我怀孕了。”
“再说一遍。”
“我怀孩子了，顾锡华。”
他突然明白过来：“所以你去见他是咨询关于这方面的事？”
沈箴的头在他怀里点了点。
“我怕。”沈箴埋在他怀里，“我什么准备都没做，对孕妇的阴影也没完全消除。我一点儿也没有做一个孕妇的准备。我也不敢去医院，那里到处都是孕妇，我只能找身边的人——”
顾锡华长长叹了一口气：“你为什么不跟我说？”
沈箴顿了顿：“我还没想好要不要。”
顾锡华身体一僵。
“你肯定想要，但如果我说不要，你也会陪着我去医院。你难过，你不会说。”
“我不想你难过。”
顾锡华加大了手上的力道，将人抱得更紧，声音有点儿发涩：“我们不是夫妻吗？怀孕了你首先要告诉丈夫，而不是去找别的男人。要不要，我们一起做决定，是吗？”
顾锡华啊顾锡华，你看你把她逼成什么样子。
她连怀孕了也不敢告诉你。
“对不起，我错了。”
“你没错，是我的错。”顾锡华将人拉起来，吻吻她，“对不起。”
两个人默默呆了一会儿。
“顾锡华……”
“沈箴……”
沈箴蹭蹭他：“你说吧。”
顾锡华摸着她头发，抿抿唇。
“明天我陪你去医院。”
“你不打算要了？”沈箴抬起头来望着他。
顾锡华望着那双清亮疲惫的眼，咬咬牙：“嗯。”
怀里的人不干了，眼一瞪：“做人流对女人身体很不好你不知道？”
顾锡华按了按太阳穴，咬牙道：“我们慢慢养，会养回来的。”
沈箴快被顾锡华气死了，瞪着他呼呼喘气，但转念又想到是这几天自己给的打击太大，智商掉线，努力平复了心情，开口道：“真的不要？”
“嗯。”他将她重新按回怀里，声音暗哑，“没事的，没关系。”手一下一下抚摸她。
沈箴眼一酸。她蹭起来，顾锡华按住她：“别起来。”
沈箴抱紧了他。
两个人又是默默无言。
半晌，沈箴挣脱他，和他鼻尖对着鼻尖，两眼对望：“沈先生，我爱你。”
顾锡华吻了吻她的唇，带着无限爱意怜惜：“我知道。我也爱你，顾夫人。”
“所以我愿意生孩子，沈先生。”
顾锡华呼吸一窒。
“虽然一直知道我会遇到一个顶好顶好的沈先生，但从小也一直在告诉自己，即便我爱他如生命也不要生孩子。遇到你之后我发现我错了，既然爱你如生命，我怎么可能看着你难过。你想要的一切，是我此生不变的追求。我愿意为你放下所有矜持和恐惧，做更坚强勇敢的女人。”
“我们生孩子吧，沈先生。我想要一个像你又像我的孩子。”
“我好爱你。”
“我也好爱你。”
黑暗的房间里没有一丝光芒，可是光明比任何时候都亮。
=========全文完==========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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